腸道菌與大腦的關係
  2020-11-26

  • 3.1.抑鬱症的範圍
  • 第3章 腸道也會抑鬱嗎?憤怒的腸胃為何會讓大腦反覆無常

     

    當瑪麗走進我的辦公室時,她已經服用多種抗抑鬱藥和抗焦慮藥長達一年以上卻毫無效果。她來見我是因為她還患有嚴重性的記憶差錯,她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患上了早髮型阿爾茨海默病。我進行了幾項測試來判斷她的精神表現狀態,並向她詢問了有關生活和生活方式的問題。我很快就排除了這種可能性。

    瑪麗會時常服用抗生素嗎?沒錯。她的飲食中是否含有高度佔比的碳水化合物?是的。(事實上,她正在採用低脂飲食而努力減肥。)她在服用其他的藥物嗎?實際上,她曾服用他汀類藥物治療高膽固醇,服用耐信治療胃酸反流,並且接受著治療失眠的睡眠援助。這足以輔助我判斷得出,瑪麗的微生物組正處於非健康狀態,她很有必要接受康復計劃。

    三個月後,經過一些簡單的飲食調整(將在第三部分進行相關介紹),瑪麗斷掉所有藥物,感覺像“獲得了重生”。她恢復了敏銳、冷靜的心智,每晚都能安享睡眠,也不再感到抑鬱。她甚至甩掉了困擾自己十年之久的多餘體重。她的轉變是特例嗎?答案絕非如此。在我經手的一些顯著案例研究中,人們對飲食做出選擇,進行有益於大腦塑造的簡單改變,便改善了自己的健康和生活。他們減少碳水化合物的攝入,在飲食中添加健康的脂肪(尤其是膽固醇,這可是助力腦健康和心理健康的關鍵成分)。我目睹了這種基本的僅嘗試飲食轉變就消滅了抑鬱症及相關症狀,不管是慢性焦慮、記憶力減退甚至是多動症。在這一章中,我將介紹心理健康和腸道功能之間的關係。原來,腸胃的心情不好,精神狀態也會不好。

    抑鬱症的範圍

    下一次再參加人數眾多的大型活動時,無論你身處禮堂還是體育場,記得環顧四周想想這句話:每10個人中就有1個人正在服用精神治療藥物來對抗情緒障礙。在40歲和50歲年齡段的女性中,每4個人中就有1個人在服用抗抑鬱藥物。 1 沒錯,當今有1/4的中年婦女正在服用強力藥物來改善症狀,通常情況下被臨床診斷為抑鬱症的症狀有持續的痛苦、不適、焦慮、躁動、疲勞、性慾低下、記憶力差、煩躁易怒、失眠、絕望無助以及情感平淡、不知所措、陷入困境。最新數據顯示,14%的非西班牙裔白人均服用抗抑鬱藥,而非西班牙裔黑人和墨西哥裔美國人中這一比例分別僅佔4%和3%。有趣的是,抗抑鬱藥的使用並不因收入狀況而異。 2

    正如我在引言中所說,抑鬱症已在世界範圍內成為致殘的主要原因,其影響波及超過3.5億人(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統計,到2020年,在病患護理成本方面,抑鬱症將取代心臟病)。在美國,這一數字在持續上升。2014年,3000萬名美國人共計服用了價值120億美元的抗抑鬱藥物。這意味著我們在抗抑鬱藥上的花費超過了全世界半數以上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 3

    自從選擇性血清再吸收抑制劑(serotonin-specific reuptake inhibitor,SSRIs)藥物在3年前獲得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後,公眾已經開始相信,藥物可以改善心理疾病的症狀甚至治癒心理疾病,特別是抑鬱症、焦慮症和恐慌症,在美國,這些疾病成為藥物的主要治療內容。在過去的20年裡,這類藥物的使用量增加了高達400%。截至2005年,抗抑鬱藥已經在全美範圍內成為第一號處方藥。 4

    但這些藥物並不能治療抑鬱症。無論是百憂解、欣百達、左洛復、阿米替林、依地普侖、安非他酮,還是任何其他常見的處方抗抑鬱藥,這些藥物僅能改善症狀,而且療效甚微。在美國,抑鬱症的治療藥物在銷售和用藥上都十分激進;無須捨近求遠,看看那些在廣播媒體中占主導地位的直接面向消費者的廣告就清楚了。ADHD藥物同樣如此:美國所使用的ADHD藥物佔到全世界的85%。雖然兒童仍然是這些藥物的主要使用者,但近來,使用該藥物的成年人數量也在以更快的
    速度增長。2008~2012年,使用ADHD藥物的兒童數量增加了18%,而在同一時期,享受私人保險的成年人中,使用該藥物的人數飆升了53%。 5 事實上,價值數億美元的精神醫藥產業建立在人們服用藥物來改善症狀的基礎之上,而潛在的疾病卻被忽視了。所以,人們從未真正關注過實際的治癒或者改善疾病的根本原因,更不用說讓大眾遠離藥物了。

    從商業的角度來看,這當然是有意義的,因為它能促成反覆使用藥物的終身客戶。美國人已經將此誤認為理所當然。作為一名醫生,我每天閱讀的醫學期刊中無不充斥著抗抑鬱藥廣告。在這個配給醫療的時代,醫生們需要診斷儘可能多的病人,也難怪快速修復的心態和處方箋已成為常態。但這種做法絕對是錯誤的,其潛在的後果不堪設想。同樣令人不安的是,大多數處方抗抑鬱藥都是由初級保健醫生開具的,並非心理健康專家。

    我們需要重點了解精神疾病的原因,這樣才能找到真正的治療及治癒方法,而不是採用具有嚴重副作用的潛在危險藥物。各位讀者可能已經猜到我要講述的內容了;當前的研究已十分明確,腸道的變化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大腦所發生的事情。探索腸道和精神問題之間關聯的研究正縮小範圍至微生物組。這其中有多種運轉機制,包括腸道細菌對腸道屏障的直接作用,及其對可影響心理健康的神經遞質生產的效應。

    目前市場上所有抗抑鬱藥物的作用機制都是人為改變大腦神經遞質的活性。然而,當我們考慮到,腸道也會生產與大腦相同的這些化學物質,並且大腦中這些化學物質的可用性很大程度上是由腸道細菌活性進行調控的,那麼我們就會意識到,與情緒相關的所有物質的出發點都在腸道。

    比如說,作為一位神經學家,我注意到,當前的抗抑鬱藥物據稱是通過增加神經遞質血清素的可用性而發揮作用的, 6但是就連血清素的前體(色氨酸)也會受到腸道細菌的嚴格監管。事實上,正是嬰兒雙歧桿菌(Bifidobacterium infantis)這種特定細菌令色氨酸不得不接受調控。 7

    在上一章中,我從炎症的角度為大家整體介紹了微生物組的威力。如果你向街上的路人提問抑鬱症的概念,你可能會聽到一些“大腦化學失衡”的說法。好吧,我得告訴各位那是錯誤的。20年來,科學文獻一直在強調炎症在抑鬱症、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疾病中的作用。20世紀末,精神病學領域已經更深入地認識到免疫系統在抑鬱症發病中的作用。但直到最近,我們才開始認識到這種聯繫,這主要得益於更先進的技術和縱向研究。腸道微生物不僅控制著身體內炎症化學物質的產生,成為心理健康的影響因素,而且控制人類吸收歐米伽-3脂肪酸等營養物質以及製造與心理健康息息相關的維生素的能力。讓我們來瀏覽一下最新的科學進展。